现代女性中,杨澜是最接近侠风义骨那种感觉的女子,无论求学、持家,还是经商、做传媒,职业化的生涯几番,自始至终都简约雅致、魅力逼人。
这世界上有许多女子,是要去欣赏的。
比如历史上的薛涛、蔡文姬、李清照,其清丽婉约的容貌多存在于今人的想象,但其惊人的内在才华却穿越千年的历史,化为我们的酒中吟、梦中呓,千杯不醉。
现代女性中,杨澜是最接近侠风义骨那种感觉的女子,无论求学、持家,还是经商、做传媒,职业化的生涯几番,自始至终都简约雅致、魅力逼人。“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其一脉承袭的古韵加上当代女性纵横四海的睿智和凌厉,让人感觉,杨澜总是那么年轻。
是的,30年潮起潮涌,杨澜一直那么年轻。她以她不间断的、记录为这个时代留下了难忘的音和形,但她同时以自身对命运的、对职业生涯的挑战,让人看到了一个不凡女子沸腾的灵魂。
时代记录者的身影
《杨澜录》,作为一档电视栏目,杨澜总以访问者的面目出现。不过,这一次,她却以被访者的身份,被一群记者围在当中,回答各种熟悉或不熟悉的问题。
3月12日下午,在某设在一家饭店的全新闻中心,我第一次面对面见到杨澜,老实说,你看不出她已人到中年。一袭月白色的职业套装,精心打理的云鬓,左手手腕上的一块坤表随着她的手势若隐若现,她以快节奏的步伐进入众人视野,一颦一笑之间宛然已构建起强大的气场。
作为同行,记者们无可争议地是杨澜的粉丝。他们争相提问,同时不间断地举起各自的手机,拍照后急着发到各自的微博或微信上去。杨澜也极为“配合”,扬着眉毛,明眸皓齿,对每个人都是有求必应,我想,这从本质上反映了她对同行的尊重。
这种氛围中,杨澜就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DJ,切换每一个话题“频道”,大多与她的人兴趣有关。她介绍本届“”上,她先后采访了民政部部长李立国、政协常委冯骥才、农业部部长韩长赋等人,大家“关注的都是民生”,比如户籍制度、养老制度等;而她自己,在本届虽已不是政协委员,但她最关心的还是大气污染问题,“我曾经在做政协委员的时候,提出过一个提案,就是把绿色P纳入官员的政绩考核系统,现在看起来已经在逐步落实了。”
她谈她自己的节目《天下女人》,直言这个节目首次展现了中国女性的世界,她提出:“我查看了一些数字,女性比男性患抑郁症的可能大一倍,而且是属于的一种状态。我很希望能够关注女性身心整体的状况。”许多人都还记得,在刚刚过去的三八妇女节,她和于丹等一些女性微博博主,联合推出了一个关注女性情绪健康的话题,引起了巨大社会反响。
旁征博引,侃侃而谈,面前的杨澜,就像一个家一样,以广博的知识面和饱满的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此种情形,应该是没有做太多准备,完全属于临场发挥,从中,我们看到了杨澜作为专业人的深厚素养。我问:“在行业坚守这么多年,你没想过彻底转型到其他领域吗?”她的回答是:“你在一个行业做,积累了大量的人脉和社会资源,对这个领域驾轻就熟,如果突然转向其他行业,就要重新从零开始,所以,还是不要贸然转型。”
这句话,或许是理解杨澜人生命运的一把钥匙:她本有机会在商界持续纵横捭阖,做一个更为成功的女强人、铁娘子,但,她为什么要选择做一个人,为这个时代波澜壮阔的历程和生动活泼的细节作出地记录?
或者说,她在本质上是一个能凡俗的牵绕而注活的女人吗?
花儿的明艳和泪泉
“成功的花/人们只惊慕她现时的明艳/然而当初它的芽儿/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遍了的血雨”。
这是冰心的一首诗,用在杨澜身上,也极为合适——这样一个在舞台上呼风唤雨、光彩照人的女子,她的经历和她的内心绝不像她刻意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轻松。
1990年,《正大综艺》,一脸稚气的北外外语系毕业生杨澜以主持人的身份走进广大观众的视线,从此了踏访全世界的征程。
回忆当初去《正大综艺》面试的情景,她说:“我不觉得自己当时有任何优势,别人都是名校对口专业,长得也美,而我什么都没有,仅凭着勇气就去了,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丑小鸭’总有一天会变成‘白天鹅’。”
凭着《正大综艺》,1994年,26岁的杨澜一举拿下中国首届主持人“金话筒”。正当人们惊叹之时,她却作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决定,辞去央视的工作,到美国留学。资助她留学的是泰国正大集团总裁谢国民,谢说的一句话对她很大:“我觉得一个节目没有一个人重要。”劝她急流勇退,面向未来。杨澜没有那些热心人对她的期望,在哥伦比亚大学留学期间,她与上海东方联合制作了《杨澜视线》——一个关于美国、经济、社会和文化的40集专题节目——这是杨澜第一次以的眼光看世界,她同时担当策划、制片、撰稿和主持的角色。《杨澜视线》发行到国内52个省市,杨澜借此实现了从一个娱乐节目主持人向复合型传媒人才的过渡。
1997年回国后,杨澜加盟刚刚成立的凤凰卫视中文台,《杨澜工作室》节目。两年中,她自己做选题,负责预算,当主持人,学会了制作节目的精打细算;栏目内容上,她先后采访了120多位重量级名人,这些人物事后证明也为杨澜未来职业的发展起了重要支撑作用,不少人一直和她仍保持着密切的合作联系。
“我做节目是为了记录人和时代的关系,我希望以采访人物的方式来记录历史。”她说。
作为传媒人,杨澜直到此时才真正迎来了自己事业的高峰。不过,由于具备了国际视野且整天与商界精英打交道,杨澜已经深嗅到了资本与产业相黏合的发酵味。1999年10月,她辞去凤凰卫视工作,与丈夫吴征联合创办阳光文化影视公司,并于次年3月收购良记集团,更名为阳光文化网络电视控股有限公司,成功借壳上市。其后,杨澜做传媒帝国的雄心一高涨,一度将阳光投资集团打造成一个“容纳多种传媒结构,净资产25亿港元,且负债为零的传媒投资组合”,旗下业务涉及电视、新、出版、教育、广告、运动等6个领域,直接拥有11家间接拥有30多家资讯公司的股权,控制9个国家60多个品牌。杨澜本人,2007年被美国《福布斯》评为50名女富豪之一,以6400万美元的个人身家位列第38位;到了2010年,在胡润女富豪榜单上,她和吴征的财富拥有量达到了70亿元人民币,跻身榜单前20位。
学得好还要做得好,嫁得好更要把握得好,一步一个台阶,步步为营,当许多女人艳羡杨澜成功地诠释了现代版的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故事时,她们或许应该弄明白,这样的励志故事,只能是唯一且不可复制;要学,也只能明其神而无法摹其形。
杨澜,说到底是一个天马行空的女侠客,她有情怀,但她的和轨迹,却离大众太远。
那个创立了自己品牌的女人
多年前,我看到一篇王朔评价白岩松的小文:“第一感觉是这个人很得意,虽然眼镜遮住了他的眼神,使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暧昧,仍能直观到他的情绪的饱满,若是小说中人物,便可形容为顾盼自雄。”他最后的结论是:你真有你显得那么重要吗?“我不相信电视主持人是一个观点的表达者,更接受学院学生自己的说法:肉喇叭”。
如今我采访杨澜,同样的问题也再次出现:这样一个在传媒界和商界纵横捭阖的女子,她的思想、情怀和由此采取的姿态,相较于她的财富和地位,哪一个更具诚意,更为让人认同、钦羡和敬佩?做了那么多的节目,总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别人,她的“”又如何展现和印证?
严格说,杨澜的志趣和特长都不在商业。她和吴征经营的传媒实体很多,却一直是靠资本运作来产生收益,并促进资产的迅速膨胀。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杨澜尽管一直努力做着自己喜欢的文化节目,但她的文化产业发展却并非一帆风顺,这促使她反思自身的职业定位:传媒的“鱼”和商业的“熊掌”,真的可以兼得吗?
2005年7月,经过反复思索和认真抉择之后,杨澜向社会宣布:将自己与吴征共同持有的阳光投资集团51%的权益无偿捐献给社会,在成立非盈利机构阳光文化基金会;与此同时,她辞去了包括阳光投资董事局在内的所有相关管理职务。这个重大举措意味着:杨澜的5年商业生涯从此有了一个重大调整,她将腾出更多的精力从事她喜欢并擅长的文化电视节目的制作,并积极投身环保、教育等社会公益事业;而阳光传媒的业务重点,则从一个平台运营商转变成一个内容提供商。
此时此刻的杨澜,我们相信她是快乐的,因为她预见到了市场的发展:在一个整合的时代,单一的平台已不能满足市场需求,无论是品牌的推广还是商业的合作,都需要一个多、跨整合的概念,而要实现这种整合,其核心竞争力就在于是否具备强大的内容提供能力。
“我们比较早就开始多经营和战略的转型。现在看起来,这种预见还是正确的。”多年后,她这样回忆当初的抉择。
目前,阳光传媒的业务涵盖三大板块:一个是以《杨澜录》品牌为核心的精英阶层影响力社区;一个是以《天下女人》品牌为核心的都市白领女性影响力社区;还有一个承接地方城市大型活动和演唱会的制作,把城市文化推广和背后的立体宣传作为一种服务性产品提供出来。此外,还有实体珠宝店(与歌后席琳迪翁联手创办国内首家高端定制珠宝品牌——LAN珠宝)、网络影视剧平台、信用卡开发等关联业务。
杨澜,借此构建起以其个人形象为中心的传媒品牌体系。2011年和2013年,她先后出版《一问一世界》《幸福要回答》两本个人传记性作品。在书中,她这样回答她对自己的定位:每个人各有各的风采,都可以活出自己来,我就做我自己。我的喜好,我的为人,骨子里的东西从来没有改变过。我的企业我自己说了算,我的节目我自己说了算,我没必要按别人的需求来塑造我自己。
这或许就是一个活得通透的女人已经具有的那种自信。为了它,杨澜已整整了20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