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湘文化发展的历史长河中,丰富的民间习俗与文化是其存在的深厚积淀。然而,现存的历史典籍或是已出土的文物,普遍都鲜有民间社会的生动历史细节,更不会描写普通人的生活轨迹。
湖南,一个有着深厚历史积淀且多民族聚居的省份,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异常丰富、品类繁多。正是这些世代相传的、与群活息息相关的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成为了民间文化的记录者,而人们居家可见的各种家居布品、衣冠、服饰,更让历史的记忆依稀可见。
湖南有国家级非遗项目99个、省级项目220个,在这庞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宝库中,男人独享的项目很少见;而女人创造的锦绣世界,却是光彩夺目!呈现于各种质地装饰品、服饰上的织锦、刺绣、印染更是女人的天下。
土家族织锦技艺、侗锦织造技艺、花瑶挑花、湘绣、凤凰苗绣、凤凰扎染、蓝印花布等这些手工技艺,通过湘女灵巧的手,或修饰一套床被、或点缀一双绣花鞋、或装扮一件嫁衣,件件都是湘女们炽热的情凝聚而成的锦绣。
旧时,无论是凤凰沱江边的浣衣女郎,还是虎形山下的花瑶女子,亦或是长沙捞刀河畔的小家碧玉,从小就要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开始学习她们一身必修的“女红”技艺。因为在那些文明还不够发达的年代,“女红”水平的高低不仅衡量了一个女子的才智,往往还是女子嫁得好夫婿的关键。
在湖南省中部稍偏西南方向,地处雪峰山脉南麓的崇山峻岭中,有一座形如虎踞的“虎形山”。山下的花瑶山寨里,花瑶挑花,是每一个花瑶女子一生最为看重的技艺。花瑶挑花传承人奉雪妹说:“女孩子往往从七八岁开始,就要在母亲或者是姐姐严格的规训下,学会数纱,学会运针,慢慢地学会挑花。”
挑花技艺工艺独具一格,截然不同于机绣、湘绣。花瑶女子不用描绘设计,也不用模具做刺绣架,全凭挑花女灵巧的双手和娴熟的技巧,以心中的构图和对美的理解,循土布的经纬徒手制作。姑娘们的绣品针线也是随身携带,劳动间歇或闲暇时间就可挑花。吊脚楼前、溪边石上、古树林里总能见到三五成群的挑花姑娘。
原本色彩单调的蓝、白、灰色土布,在挑花姑娘的穿针走线下,各色的鲜花、恩爱的鸳鸯、天空的晚霞、雨后的彩虹都成了它的点缀,变成了鲜红色的头饰笠、头巾,五彩缤纷的腰带,红艳艳裙边,还有那风华艳丽的嫁衣。
而湘西苗族、怀化侗族的女子则更为浪漫,她们不仅用这指尖功夫为家人做衣裙、绣被面、织头帕、做枕头,还会用五彩的丝线编出一条有着特定图案的花带,当成定情信物,送给心爱的男子,以示爱慕之情。
“苗家姑娘热情、爱美,以前物资贫乏,所以姑娘们都想尽办法做花,把自己打扮得更漂亮。”凤凰扎染唯一传承人吴景连如是解释凤凰民族服饰中花裙摇曳的最初愿望。
“女子爱美只是原因之一,在少数民族地区,那些色泽艳丽、图案各异的穿戴装扮,最初的发源与图腾、祭祀需求是分不开的。”湖南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委员会委员孙文辉认为,在远古的年代,对期待物资丰产、人丁兴旺的人们而言,祭祀是生产、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祭祀需要狂欢、需要盛大的仪式,需要隆重、色泽艳丽的服饰。
在湘西、湘西南的崇山峻岭中,居住着古老的苗族、瑶族、侗族、土家族等多个少数民族。在很早以前长期的战乱迁徙中,这些古老民族形成了居住分散、互不同属的状况。他们为了、铭记自己的神,或区别本民族内部的各氏族,都以某一动植物作为自己氏族的代表,装饰自己。所以装饰的纹样,各地氏族有各自的主体内容。
在花瑶挑花作品中,动物题材的挑花,蛇图案最为丰富,有盘蛇、交体蛇、昂头翘尾蛇、无尾双头蛇、蛇缠图腾蛇等,多达上百种。这是因为花瑶长期生活在山深林密、湿热多蛇的中,对蛇的习性十分熟悉,而蛇又具有游水、上树、钻地、长寿、耐饿等能力,是早期人类力所不及的,因而视之为灵物,成为花瑶部落的图腾,有类于汉族对龙的。
而侗锦中祭祀挂单、祭师披的法毯,锦面上则织有侗族曾经的动物如龙狗、匏颈龙等图案,它体现出一种朴素大方和庄重尊贵之美。
总之,近山者多配花、鸟、走兽,近水者多配龙、虾、鱼、藻。由于图腾的影响,以图腾为主的构图内容,到近代以至当今仍或多或少地在流传和应用着,托寄着人们真挚而热烈的民生冀愿,洋溢着古老而常新的温情。
土家族织锦起始于商周,成型于两晋。土家组的祭祀文化极为丰富,每逢年节都要大敬祖先,初一、十五也要进行小敬。农历六月六日为祭土王,十月朔日祭冬,此外,土家族还敬灶神、土地神、五谷神、豕官神,在修房造屋时还要祭鲁班。
每当祭祀,土家织锦便派上了大用场,甚至成为活动中不可或缺的信物或神物。土家族的重要节日舍巴日,男女老幼欢聚山寨的摆手堂,共同祭祀祖先,神龛上就挂着精美的织锦。跳摆手舞时男女老幼也是个个头戴织锦身披织锦盛装出行,在咚咚的鼓声中跳起欢快的舞蹈。古诗中“红灯万盏人千叠,一片缠绵摆手歌”正是当时热闹场面的真实写照。
湘女灵巧双手创作的作品上,丰富的图案造型不仅传承着她们的民族习俗,也讲述着古老文明的历史进程,被称为“写”在织物上的民族历史。图案与生活息息相关,但也随时代变化,有着不同的时代记忆。
在这些描写民族史话的织物中,湘绣是最紧跟时代发展脉络、适应市场需求的非遗项目。也正因于此,湘绣才能在工业文明、信息文明接踵而至的强烈冲击下,仍然保留自己的古老技艺却又进入大众化的视野。正如孙文辉所说,因为湘绣的不断“变通”,这门传统技艺才有如今规模的“活态保存”。
位于长沙捞刀河畔的“中国湘绣之乡”沙坪镇,是湘绣的起源地,也是传承、繁盛,“家家有绣女,村村有能手”的景象依旧存在。马王堆汉墓出土的作品了湘绣的古老,从中亦可见而今湘绣的变化。
湘绣原本“以线”,而今湘绣在保留传统技法的基础上,纳入国画的绘画、书法等技艺,并将绘画与刺绣进行分工,让绣品更加生动、逼真,质感强烈;绣品的装裱、包装也随着市场的需求,不断在进行升级,因此,成为市场的宠儿。
而在湘西山区的苗族、土家族世界里,因为交通闭塞、外来文明介入较晚、较少,一些传统技法得以留存。一些老人,依旧使用着传统扎染印花布制成的床单被套;古老的婚嫁、节庆等传统民俗也依旧得以传承。
作为土家人在劳动生产中发明的织造物,土家织锦与土家群众的生活息息相关,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土家孩子出生时外婆要送织锦,婴幼儿时要盖织锦,女孩子自小学习织锦,结婚时父母亲戚要用织锦陪嫁,陪嫁织锦铺盖的多少甚至代表着新娘高贵的程度;不同的用处,织锦的色彩图案也有变化,织锦无声地记录着土家人生活习俗。
花瑶挑花作品上的历史故事和历史人物上,仍依稀可探瑶族先祖抵御外族侵略的历史故事;“对歌定情”、“打蹈成婚”等花瑶挑花中的珍品,表现场景宏阔、人物众多,生动形象地展现了花瑶独特的风俗。可惜的是,由于这些挑花技艺难度很大,已濒临失传,留存下来的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幅作品,已难得一见。
尽管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相关部门已经开始对这些散落民间的文化遗存开始抢救性,但它们的空间依旧岌岌可危。“这些技艺失传太可惜了,想把技术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希望有人愿意来学”也成为各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少数或是唯一传承人共同的期望。鲁毅/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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