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当初的一次抉择,沈丹可能每天周而复始地行驶在固定的公交线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思考着下一季的主打服装
冬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Tinkongs studio。服装设计师沈丹背着光,略显慵懒地坐在长条凳上,专注于手中的设计稿。
12年前,沈丹刚刚从常州旅游学校公交驾驶专业毕业,天天坐在晃晃荡荡的公交车上。车窗外,是每天固定不变的线和来来往往的人流;看着车窗玻璃倒映的自己,只是个穿着统一工装的实习售票员。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2个月后,沈丹悄悄辞职了。半年后,身在国外的沈妈妈得知了消息。沈妈妈也是个特立独行的女性,知道儿子辞职,沈妈妈只对儿子说了一句:“给你半年时间,想想自己要做什么。”
沈丹选择了自己钟爱的服装,“这是一个很酷的职业,至少我能穿上自己做的衣服,不是吗?”这一抉择,改写了他的人生轨迹。
2004年,沈丹进入日本文化服装学院在中国内地开设的第一家连锁分校上海装苑文化服装学校。第一学期,就报名参加了“经纬多国青年服装设计师大赛”。沈丹的班主任,是国际服装设计技术专家、八旬高龄的门田美津江教授。门田教授认为,一年级学生的基本功还没达到参赛的水准,在参赛同意书上签字。无奈之下,沈丹只能破格找校长签字,才得以顺利参加比赛。
“其实我当时的水平完全不够,4套设计稿里,只会做一条裙子。”沈丹笑说,现在的自己完全无解当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刀子嘴豆腐心的门田老师最终还是为沈丹申请了一个临时工作室,每天陪他奋战到晚上10点。“老师已经80多岁了,从她身上我看到了一个服装设计师应有的态度。”最终,沈丹在比赛中获得了铜。
最后一个学期,门田老师为沈丹写了一封推荐信,他终于有机会进入梦想的日本文化服装学院。“日本文化服装学院是世界十大服装设计院校之一,是目前亚洲知名度最高的服装设计师摇篮院校。”沈丹说。
求学的闲暇之余,他走遍了日本的时尚街区。他发现,中日服装行业有着明显的差异。“日本的服装店有一个很大的不同,售货员大都有服装学校的专业背景,除了要符合基本的职业操守,在外表和气质上也要跟品牌的定位相符合;而在国内,服装销售可能并不需要专业的知识。”
2009年3月,沈丹毕业回国,在人民公园附近开了一家20平方米的小店,开始做纯买手。所谓买手,通俗意义上来说,就是掌握一定流行趋势,将世界各地的服装、鞋帽等时尚产品买回来,推介给店里的客人,同时和客人分享穿衣经验和时尚眼光。当时,这个不起眼的小店,吸引的多是上海的模特。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做原创设计呢?沈丹说,在国外3年,自己在国内的流行动向、国人对服装的接受度的理解上会有偏差。“做买手是一种市场考察的方式,看看我对时尚的理解能不能被大家接受,我不想一开始就曲高和寡。”
2012年,沈丹顺势推出自己的原创设计服装,每周新推12款。他的设计灵感和,有些让人难以捉摸。一个坍塌厂房的半扇窗户里飘出的破窗帘,成了他设计中的亮点;为了一个小小的牛皮扣,他可以远赴韩国定做。
2013年,沈丹设计的一款风衣一下子卖掉了58件。“对商场里的品牌的服装来说,58件的数字很小,但对于服装设计来说,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数字。”大多数人并不会花几千块钱购买一名年轻设计师的作品,中国的消费者们宁愿把钱花在已经有名气的老品牌上。
尽管设计可以天马星空,但沈丹在经营上保持了。他很清楚,一个新的品牌存在漫长的培育过程。他将日本服装行业的优秀融合到Tinkongs studio中来,除了服装本身的品质,对店员的礼仪、专业性等都做出了严格要求,还额外增加了附加的服务。“客人两三年前来店里买的衣服,扣子掉了,我们也能为其提供免费的修补服务。”沈丹相信,自己能够到这个小众市场的成熟。
现实也正如他预期的一样。如今,服装设计师群体已经是中国时尚圈的重要角色,他们掀起的“单件小量”潮流,让消费者看到了区别于大众化批量生产服装的另外一面。
Tinkongs studio在本地的时尚知名度渐渐打响,一些大型商业综合体相继邀请沈丹的入驻。在他们看来,“一位有日本留学背景的服装设计师”,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噱头”。
沈丹一次次邀请,“原创设计的服装因为量少品精,本身成本就比较高,再进入商场,势必增加成本,而增加的这部分必然会到消费者身上,所以我希望保持一定的性。”
Tinkongs studio的老客人都知道,这是一家不屑做清仓的店。沈丹对自己的作品很自负,“即便这款设计今年卖得不是很理想,我也相信它会是明年的流行。”同时,他又有着服装设计师普遍面临的摇摆:当受众群体很小时,设计师的个人风格比较容易找到类似风格的群体;但当受众群体不断扩大时,个人风格就可能受群体规模的影响。
“我在慢慢调整个人风格与商业规模之间的平衡点,考量更广泛消费者的品味与穿着习性。”现在,Tinkongs studio已经开到了第3家。今年9月19日晚上,沈丹在星河店举行了一场新品发布会,专业的T台模特加上迷离的灯光效果,为市民奉上了别开生面的时尚饕餮盛宴,很多人第一次近距离领略到何为“时尚”。
与其他设计师的个人工作室不同,Tinkongs studio一直在致力于构建成一个具有完整架构的企业团队。过去的几年中,沈丹一点点摸索和设计出管理框架,把工作室重新带到稳定的轨道上。“必须要把团队建稳定,后面的事情才会水到渠成。”目前,不到20人的团队,一年的销售额能达500万元。“明年,我会把自己的品牌带到其他城市。”沈丹说。
每周六,沈丹都会去上海向日本老师学习高级成衣定制,希望把更有“腔调”的衣服,带给热爱时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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